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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 愛是一個決定,從一開始以及之後都是。愛情需要意志,愛情需要理性,愛情需要練習,愛情需要鍛鍊,愛情需要耐力。

 

    為什麼愛情有時候很難?因為只要決定在一起,那不只是雙方都有感覺而已,還要學習經營友伴關係。

 

    「我們無法接受找不到答案也是一種答案。」一段關係中,無解的問題占七成。尤其是當關係一年又一年,我們所面對的,與其說是一段關係,不如說是一段又一段的關係。伴侶曾經找到過的所有答案,可能就在這次無法派上用場,因為關係總會一再面臨新的挑戰。

    「我們之所以摧毀自己所擁有的關係,較少是由於在情感上的無知或害怕束縛,多半其實都是因為我們會偏執地幻想,在某處或許曾有更棒的關係在等待著我們。」

    大部分的愛情經過時間的洗禮,其實容易變得平淡又普通。可是多少人、多少故事暗示我們,在關係中我們可以有幾乎無窮無盡的要求。

 

    如果我們認真看待我們的伴侶關係,它就是一種馬不停蹄的注意力訓練,不斷地重新認識我們的伴侶,不讓它消失在我們自以為的想像之中。

 

    許多愛情樣貌,最終仍歸結到自己身上,在經營關係之前,要把自己先搞定。愛情猜不透,唯一搞得定的是自己,自己的個性、期待、過去好與不好的感情經驗,以及對這些東西有多少自我覺察,這才決定了愛情的品質。

 

前言

    本書不告訴你,應該如何做才會兩情相悅,也不會告訴你,應該如何經營快樂幸福的關係;愛情是一鬥藝術。

 

第一章 矛盾

    事實上,我們對自己的愛情生活根本沒有那麼不滿。我們之所以不滿意,是因為我們相信自己能夠找到一種更好、更幸福的生活。我們之所以摧毀自己所擁有的關係,較少是由於在情感上的無知或害怕束縛,多半其實都是因為我們會偏執地幻想,在某處或許會有更棒的關係在等待著我們。

 

    愛情是一種錯綜複雜的體驗,由想像、願望、情緒及幻想組合而成。

 

    我們無法接受找不到答案也是一種答案。

 

    當我們真的攜手共度了數十年,我們所活出的就不只是一個關係,而是一連串的關係,從而,我們曾經一起找到過的所有解答也不再有效,因為我們總是一再面臨新的問題。

 

    尋找就等於解答。」

 

答案是沒有答案

    我們尋求如何與那個衝突共存的解決方法,而非為一個無法達成的和諧一致而吵個不停,我們尋求的是盡可能尊重我倆之異同。

    認清哪些問題是真正有解的。它們多半是那些人格特質在其中無足輕重的問題。

 

想要講道理,最好別結婚

    一對伴侶,是兩個人活在「雙重真實情況」中。

    我們在同樣的生命之河,不同的河岸上過日子,關係藝術就是在河上搭鐵橋樑,然後在橋上相遇,並在相遇的地方一起眺望我們共同真實生活的河岸。

    嘗試在關係中當那個有道理一方的人,會根據真實情況來判決另一個人,伴侶於是必須自衛,否則只能屈服。這樣一來,伴侶就沒有和你平起平坐了,想當有道理的那個人,最好別結婚。

 

能安撫你的卻使我跳腳

    「恐懼會把靈魂啃得一乾二淨」,而我們的親密關係,尤其是我們的伴侶關係,能保護我們免於恐懼。我們知道當我們需要他時,那個人總是會在那兒,這使人感到安心。

    如果伴侶之間能共同、有意識地討論,他或她如何與恐懼周旋,將有助於互相幫助,弄清楚對方到底怕些什麼。

 

表達無助的感受

    倘使我們仍然希望與對方廝守,唯有把話說出來一途。

    兩個寂寞的人總能相遇,因為,愛情有時候也等於兩個人一起共度不幸。

 

不一樣才互相吸引

    「同中有異才會彼此吸引」。多項實驗顯示,選擇伴侶時,我們會優先挑那個和我們有幾分相似的人。諸如社會背景、興趣、文化品味和分化級別等,意思是說,那個人在情感上也與我們相近,他如何反映自己,校準自己的感覺等等。但在相似的人之中,吸引我們的卻又是有差異性的人。

   「如果你在自己身上發現了一項正面的特質,你也會在伴侶身上發現到它;如果你在伴侶身上發現了一項負面的特質,你也會在自己身上發現到它。」

    每當彼此的差異性、陌生的感覺席捲而來時,要改變的,應該不是我們的伴侶,而是我們看待對方的心態。

 

掌權是為了避免軟弱無能

    在一個關係裡,當然會存在著權力鬥爭、存在著真實的權力關係。

    在一場強與弱互為前提的交互作用中,我們是把它稱為一場「權力之爭」、是把它稱為一場「軟弱之爭」,這難道不是完全無所謂嗎?不,這並非完全無所謂。關鍵的差異在於,我是如何看待自己的伴侶。如果對方真是試圖要駕馭我,那麼他的行為便是針對我,這時我有權竭盡所能地抵禦。相反地,如果我了解,對方只是試圖不讓自己在面對我時感到軟弱,那麼他的行為其實就只是在幫助自己、保護自己。一旦我們明白彼此心中的恐懼,我們就會比較容易能夠溫和地相處。因為,如果情況感覺像是一場權力之爭,它多半是與深恐自己會感到無力或無助有關。

 

導致分手的理由,也可能讓兩人繼續牽手

    愛情中的失望和幸福感勢均力敵,說起來稀鬆平常。不巧的是,伴侶的特質,那個便他魅力非凡的特質,最後卻毀了我們的愛情,這個想法實在令人難以忍受。

    但這個想法千真萬確,因為,我們在愛情中是跟著我們的感覺走的。就算是在我們的關係量表上獲得九十分的夢中情人,一旦熱情冷卻,也會讓我們呵欠連連。我們希望有所感受,希望被了解以及受感動。

    愈深刻、愈強烈,愈好。當我們的內心因為被觸及,而那是我們最在乎的事情時,我們的感動最深。那多半是我們無意識中未獲滿足的渴望與需求。

 

    心蕩神馳不會把我們領到「對的人」面前,心蕩神馳把我們導向「重要的人」身旁。哪裡允諾給我們心靈解答,我們便往那個方向走。我們其實不清楚那個解答長什麼樣子,但我們會重新認出我們原生家庭那些再熟悉也不過的大小衝突。所以,我們都選擇了那個目標明確,卻一再挑錯男人的人當女友。也就是這樣,酒鬼的女兒,往往成為酒鬼的伴侶。

    我們總是找一個我們需要他一起成長的人當伴侶。

    但是,假如我們沒有一起成長,把我們兩個人湊在一起的,就可能轉為導致我們分手的理由。

 

第二章 連結:我們真正在意的

    耗在我們襁褓以及幼兒時期身上的心力,肯定很多很大,是這股強大的力量把我們和我們的關係人緊緊連結一起。這股力量讓我們刻骨銘心─心理學稱它為連結。

    幼年時光的連結深植我們的內心,從中我們形塑出一種關係的內在模式,那是一個無意識的指南,裡頭寫著:這就是關係。

 

    我們的腦是一個愛群居的器官,而我們的心靈並不喜歡追求自我實現,反而對良好、確定的關係情有獨鍾。我們的腦以此為基準,不希望我們落單,而是和別人作伴。許多實驗都證明當我們孤伶伶時,我們的腦子便不再處於情感上的正常狀態,但是若有重要他人在身邊,則另當別論。

    愛有療癒作用,伴侶研究界的教父戈特曼,如此評價這次的研究並總結於下:「訊息很清楚:幸福的關係有益於我們的健康。」

    在我們中伴侶關係中,始終關乎到了維繫彼此親密且安全的連結。之所以說親密,是因為,當我們能夠信任並誠實面對自己的感受,我們會感覺到自己受到呵護與關照;之所以說安全,則是因為,這會保護我們免於陷入被拋棄的恐懼。

    你是否在我身邊,並且同情理解我?當成人確定自己有所連結,他們也稱這種感覺為愛。

 

拯救關係

    如果我們體驗到伴侶接納我們,我們便會獲得療癒。

    我們擔心無法滿足我們的心上人,對他來說我不夠好。與其獨自排遣這種害怕的情緒,不如當著伴侶的面,告訴他們我們憂心忡忡的是什麼。這才是康莊大道,往這條路走並不容易,它很私密,但它是我們擁有的機會。

    如果我們分擔相處時的種種害怕,我們的關係將變得更親密,更達到保護。當我們深入關係裡,療瘡可能就在其中。

 

為自己辯護其實阻斷了愛

    以開誠布公取代一味地防禦。如果我們始終只是帶著歉意指出自己「立意良善的言行」,想藉此讓心愛的人不要那麼負面地看待我們,我們就會一直保持封閉。然而,如果我們願意暢談,過去和現在我們的內心到底在想些什麼,那麼伴侶就能夠看見我們並理解我們。唯有如此,對方才會明白,我們並非沒把他所在意的事情放在心上。

    如果一個人有勇氣表達出自己的窘迫、迷惘甚或無助,他便能建立起關係。把受傷的感覺說出口,使得到了療癒。

 

1+1 = 1

    一加一在愛情裡並不等於二,而是等於一,這有違我們對自主權與獨立性的想像,而且不太為人所輕易採納。

    影響我們至深的伴侶關係,是一種微型文化,把兩個人的關係視為一個生命、一個有機體,準沒錯。在一起多年的兩個人,容貌會愈來愈神似,猜想是因為頻繁地反映出另一人的感覺的緣故,你的喜怒哀樂就是我的喜怒哀樂,你的壓力也是我的壓力。每當我們觀察到別人所承受到的壓力,我們的腎上腺素就會跟著上升,而我們最強烈的反應,便是在伴侶的身上。

 

發動攻擊表示渴望親近

    當衝突加劇,雙方只是不停地反詰,伴侶便逐漸有自己變成了反對者的感覺。這時停止交火,一起看看關係的模式,絕對有好處。

    怒火中燒發動攻擊的背後,隱藏著渴望親近。

 

分開可以讓人在一起

    害怕發生衝突大多時候就是害怕分離。

    我們藉由在關係中將自己分離出來,就能在關係裡為自己渴望的安定找到一個位子。

    老是喜歡黏著伴侶的人,並不是一個平等的對象。可是我們需要一個平等的對象,才能相互扶持。真理聽起來多半都有點矛盾:分開可以讓人在一起。

 

情緒太激動時先暫停

    神祕的數字大約落在一百,當我們的脈搏加快,我們就會被自己的情感淹沒。我們的前額葉皮質─腦的一部分,我們用來有意識地控制自己的東西,將無法正常運作。

    伴侶們應該學習不讓惡劣情緒氾濫,讓自己也讓別人沉靜下來,找到那個此刻暫停比較好的時間點,一小時之後再來繼續討論。

    我們愈是信任伴侶,吵架時就比較不會失控,遇到爆炸性的題目時,雙方都會更加謹慎;情緒一激動,就難有解決辦法了。

 

每次結束都蘊含一個新的開始

    從一開始的剎那,分開的念頭便飄浮在空氣中。我們愈是融入對方,愈來愈覺得他不可或缺,讓自己愈來愈依賴他,我們有意、無意的失去恐懼就愈大。

    那就是分離會為我們的關係注入力量。假設關係是不可分的,我們將為彼此添加多少苦痛,而我們在一起時,是不是就比較不用心、不在乎?還有,我們會不會比較不珍惜對方,反正一切理所當然。

 

第三章 承諾:愛情是一個決定

    愛是一個決定,從一開始以及之後都是。愛情需要意志,愛情需要理性,愛情需要練習,愛情需要鍛鍊,愛情需要耐力。這些是愛情中我們很少談論到的東西,卻也是我們在愛情關係中不斷體驗到的東西。有時候我們在其中重新發現自己為愛而奮戰不休。

    承諾是一種願意同甘共苦的決定。不僅只是願意和伴侶共享濃情蜜意的順境,同時也願意和伴侶共度情路坎坷不平的逆境。「承諾」雖是對自己所許下,可是對伴侶而言,此舉卻是意義重大。「就算你有時候快把我給氣炸,我還是會在你身邊。你不必一天到晚擔心,因為無法滿足我的需求,我就離你而去。」一個沒有行動的決定是空的。因此承諾也可說是意志、不放棄、不斷嘗試和堅持。

    愛上一個人不等於愛情,我們先前學到了,兩者要分開來談。關於愛情,我們要做決定。和誰展開一段關係,我們會交由我們的無意識處理;可是,當我們決定不要和誰結束關係,或是要和誰終止一夫一妻的婚姻關係(這種婚姻可謂是現今愛情關係的標準模式),我們則是有意識的。

    結婚一直都是一個決定,婚禮則是這項決定的儀式,也是一場愛情的慶典。但結婚典禮並非首要之務。許下承諾!因為,對這個剛和你結婚的人,你現在有了責任。媽媽和爸爸再也不是你在世上最重要的人,現在,按照儀式,首要的連結轉向於你,從此刻開始,你才是那個時時守在他身邊的人。你願意這麼做嗎?

    研究顯示,在面臨疼痛的威脅時,結婚的伴侶比沒有結婚的伴侶明顯更為鎮靜。事實證明,在那些覺得自己結了婚的同性伴侶身上,伴侶所發揮的安撫作用更強。如果只是單純同居,便無法產生任何可測量的效果。

    另一個人許下的承諾,很明顯地提供了安全感,若我們能確定真的可以把自己交付給伴侶,而不是等到性生活頻率下降、處處不如意時,眼睜睜看著他打包走人。然而,我們的意向的尺度才是關鍵。因為基本上,我們是用我們的「我願意」去回應某個「我願意」。這是個願意一再去做決定的決定。愛情是一種必須被一再做出的決定。

    倘使我們不堅守我們不斷更新的決定,愛情可說毫無機會;沒有承諾,我們的心靈將迷失在超市裡的關係特價商品中。

    別只是耽溺於美好的感受,也要準備好接納那些令人不快的威覺,也要去擁抱愛情的陰暗面,因為我們想要忠於自己的愛情關係。

 

    完美的母親雖然不存在,不過大部分的母親對其子女而言都稱得上「夠好」,她們都能讓子女在「裝備齊全」下踏上人生旅途。我認為,完美的伴侶關係或伴侶同樣不存在,可是大多數的伴侶關係卻都算得上「夠好」,大多數的伴侶對彼此也都「夠好」到足以一起過著心滿意足的日子。問題在於,我們一方面經營著恐怕是人類有史以來最會自我反省的關係,另一方面卻又有一大堆的要求,對自己、對彼此、對現實的一切。我們甚至還會有這樣的念頭:就算是「完美」也都還不夠好。

    承諾,意指不放棄,不斷走向另一半,不讓衝突持續升高。不接受兩個人逐漸疏離,而是當它是一件事,碰到重要問題時,清楚地提出來。這表示我們會體驗到一種信念,那就是關係永遠不會無風無浪,所以我們必須一再以親近與理解為目標。愛情是一個動詞,而伴侶關係是一種過程,一直發展下去的過程。承諾經常也意指:無論如何都要堅持下去。瞧一眼關係溫度計,一如既往糟透了,我們難有任何作為。就是繼續走下去,撐住。有些時候除了等待,其他的想都別想,直到我們的關係成熟到邁出下一步。

 

    不少實驗證實,腦部裡掌管同理心、正向感覺及風險監控的區域,會因慈心冥想而有所改變。我們的注意力對準什麼,我們的腦部就會跟著改變,而且是長時間的改變。

    每當我們看到伴侶的優點,以及討人喜歡的特質時,如果我們有意識地正向看待他,不敢或忘我們曾擁有的美好時刻、關係中充滿愉悅的那一面,並且頻繁回顧這些片段,就是在鞏固我們的關係。滿意的伴侶關係中,對另一半的看法總是不太真實;我們並不活在現實之中,而是活在我們的真實情況中;幻想本來就是倖存求生的本事之一,沮喪憂鬱往往和過於真實的覺察有關。

    愛情不是實現,愛情是堅持住那些沒有實現的東西。

 

別任意提出分手威脅

    一五一十解釋清楚關係裡出了哪些問題,偶爾激烈大吵,其實挺必要的,藉此能重新體驗到親近。然而,要我們把心裡的話全都說出來,需要確信另一半不會因為此刻的我們很難纏,就置我們於不顧才行。動不動就說要分手,或者一向喜歡拿分手要脅的人,搗毀了這種確信和安全感。

 

根莖因危機而堅韌

    一對伴侶總要歷經三個階段:首先是真誠的階段,這個階段會被接下來的失望與撤退階段所取代,如果伴侶克服了艱困的第二階段,在這之後,他們便會進入放鬆的階段,在這個階段裡,關係將會獲得鞏固。

    我們豈止對那個人徹底失望,我們也對自己感到失望,因為我們沒能維繫住愛情,但我們看那個人老是不順眼,總能挑出若干毛病,而他對我也半斤八兩。這恰恰就是危機時期的戰利品,我們變得很真實,不掩飾自己的一點與不足之處。兩個人一起成長,我們無論生氣或傷心,都是兩個巴掌才拍得響;即使我們無意間沒來由地傷了伴侶的心,他仍守在我身邊。

 

關係永遠優先

    我們的心理愉悅程度受到愛情關係的影響最大。

    他們費盡心思追求和諧、迴避衝突猶恐不及,好讓緊張關係逐漸緩和並消退。基本上,如果兩個人在一起,但是情感上卻毫無波瀾,就是讓我們對彼此關係起疑的最佳徵兆。

    一對伴侶如同一個特別的小團隊,我們彼此的感受應該優先受到重視,因為我們整體的行為仰靠它來決定。

    沒錯,我們能夠、也應該在關係裡自立自強,但這不表示必須從關係中獨立出來、變得與關係沒有關係。唯有當我們嚴肅看待自己的感覺時,才能真正做到獨立自主。在一對伴侶之中,愛情關係居優先地位。

 

停滯的感覺是警訊

    一對伴侶不可能靜止不動。一對伴侶是一個持續在改變的系統。伴侶會不停地相互反應。身為伴侶,我們始終都在動,要不就是走向對方、要不就是離開對方。要不就是一切好轉、要不就是全部惡化。我們若不是處於一種負面的事態擴大,就是正在一個正向狀態中。

    假如我們接受關係永遠不可能靜止不動的事實,就會知道,倘若我們絆住彼此,我們便會置身於一個往下的螺旋。要脫離這種靜止狀態,唯有靠逐步降低衝突。說來簡單,但真正實行起來卻並不容易,我們應該少出拳,多接招。就算覺得受傷,也要相對溫和地反應;儘管擔心對方可能斷然拒絕:,也要發射正向的信號。

    靜止不動的感覺是一個警訊,發生爭執的當下,我們一點兒都探不到對方的心意,於是我們各自撤退,覺得對方根本不在乎我。一旦我們再度讓對方知道,他很重要,就會是一個正向升級的開始。接下來,我們以更多的關注來回應對方的關注。

    關係永遠不會是靜止的。

 

愛需要時間

    時間是每一個良好關係的必要基礎,但我們卻很少擬訂對伴侶表達親密的計畫。我們需要時間相處、把心放在對方身上並且與他們深談才能維繫情感。

    留時間給伴侶,不僅對共同體驗世界以及探索彼此非常重要,留時間給另一半也意味著:「我陪伴你,因為你很重要。」

    缺乏時間總是一再破壞我們想要成為對方生命中心的願望,當關係不睦、問題橫生時,沒有足夠時間互相關懷和談心等等,便足以成為扼殺關係的兇手。伴侶不在身旁的時候,會讓人猜想他對自己興趣缺缺、對他而言其他人和事的份量通通超過自己,那是一紙「我不如自己想的那樣重要」的證明。

    我們需要時間經營愛,因為愛需要時間。

 

關係中沒有誰對誰錯

    但追究是誰的錯,其實沒有答案可言。凡事單方面地推諉於另一個人,在伴侶生活中是說不通的。

    關係與責任有關,彼此之間發生的大小事情任何一方都有份。我們必須扛下責任設身處地想一下,我們說了什麼、做了什麼,才導致對方發脾氣,這才是我們在關係中應該尋找的東西。追究誰是真正犯錯的人,說真的,等於無心努力維繫這段感情。

    說出自己的愧疚感很重要,說出我們希望推給另外一個人的過錯也很重要。內心充滿愧疚讓我們坐立不安,想擺脫這種感覺不是件容易的事。但是,誰對誰錯在關係裡並非問題。

 

重新認識伴侶

    我們永遠無法客觀地察覺自己是如何與這個世界打交道,因為這份體驗始終都染上我們個人經歷的色彩。所以另一半永遠不是另一半,而是我們腦海中對他形成的圖像。這是長年關係裡的一個大問題,因為我們總以為自己比誰都瞭解我們的人生伴侶,然而我們愈是深信不疑,這種想法就愈加不可靠。

    明信片並非真的風景,我們以為的伴侶的圖像亦非伴侶本人。近幾年來,訓練我們集中注意力的冥想很受歡迎;如果我們認真看待我們的伴侶關係,它就是一種馬不停蹄的注意力訓練,不斷地重新認識我們的伴侶,不讓他消失在我們自以為的想像之中。當我們以為,我們了解我們的伴侶,表示我們太容易識人不明。

 

現在不做,更待何時?

    通常嘗試與對方展開交談均以失敗收場,主要是伴侶們從來就不知道何時才是適當的時間點。

    所有我們喜歡做的重要事情,我們都不太有充裕時間。伴侶們因此需要下定決,賦予彼此交談優先權,並且看重它,因為它很重要。

    身為伴侶,絕對有權利要求對話,以便說明感受和期望。

 

妥協不等於棄守

    伴侶關係少不了要妥協,妥協的基本公式很簡單─每個人放棄他能割愛的,以及每個人捍衛他覺得特別重要的。

    協議。只有當我們坦白說出自己的願望和需求,才可能展開談判;倘使我們一味退縮,不肯開口,即使抱持著充滿情意的目的,而且也覺得像是一樁協定,但這不是妥協。

    做決定時,雙方必須真正在場,這個決定才是有效的。我們相互允諾,妥協絕不是單方面的事,即使有時候我們無法達成協議。妥協不等於棄守。

 

愛情並非公事

    愛情非公事,經營一個家更不是公事。

    我們不能本著效率來形塑我們的關係。

    不管用的其實是「家庭和愛情關係是可以管理的」這種想法。家庭是麥肯錫

,的噩夢。最好的關係其實只是些難以估算的瞎忙,而且永遠都會是如此。何時需要特別關心伴侶、何時固執的女兒會堅持把整間商店逛個夠、何時兒子會發燒,這些全都不可估計。如果目標是「人人都幸福快樂」,那麼恐怕就連最優秀的心理諮商師也都不曉得,如何才能至少差強人意地接近目標。

    住在家裡的不是公事,是家人與愛。

   

源頭的河水最清澈

    初相識並非全都是經過美化的幻想和浪漫,兩個人剛開始在一起的那段時光,有點像一種加入祕密社團的入會儀式,他們形容是「當今多數人生命中出現變化的里程碑」。在最初的那個時候,我們有些改變,我們努力邁向那個理想中的我。這不是幻想,我們那時只是處於人生的最高境界。

    然而當我們後來都感到失望、被誤解,也猜不出伴侶的心思時,我們便用放大鏡看他們的缺點和不足之處。在這個情況下,如果還要我們對他敞開心房、走向他,我們就難免不情不願了。所以,重新喚醒往日情懷,回想對方自信滿滿的樣子、最初邂逅的場景和他的幽默感,或者只是淡淡地聊著剛認識時發生的小事,這些對關係都頻有助益。

    伴侶敘述他們共同故事的方式,可以準確地預測這兩個人的關係好壞。如果一對伴侶把他們結識的經過、相遇時的特殊事件,以及兩人共度的這些年描述得很負面、乏味又缺乏歡樂,無疑是在預告關係即將結束。

    對關係滿意的伴侶。會以兩個人共同鋪寫過的故事為榮、為共同克服過的難關感到驕傲。

    我們應該時常一起走向源頭,在回憶兩人曾經到達的最高境界中沐浴清化。

 

不能獨自經營關係

    那些朝著內心跟自己的關係道別的人,不會再去對別人說我要離開。他就是再也不在了。

    情況艱難時,許多伴侶便會決定「只管自己」。他們覺得,再也沒有機會更正向、更令人滿意地經營自己的愛情關係。這是一種沒有反應的放棄,一種沒有離開的撤退。這是一種試圖,試圖留在一段自覺自己的願望已無容身之地的關係裡。這似乎是「雖然沒有和你在一起,卻也不能沒有你」的情況的一個解答。這是朝向獨處的退卻,以免感到孤寂排山倒海而來。會向後退得那麼遠的人,終究是試圖要挽救關係,以免非得放棄任何希望不可。但這卻是一場注定失敗的嘗試。

    如果我們依舊希望這段關係和我們自己鄱還能出現一道曙光時,我們應該要說出心裡的話。

 

第四章 關於愛情

    自我優化是我們緊抱著幸福不放的原因。社會學家表示,我們一天到晚都在忙著改善自我。世界是一個市場,如果我們想讓自己在那裡獲得認同,就必須找到我們的買主,但很愚蠢地,我們自己就是貨物。因此,我們要拿出最好的表現。我們學習、訓練和接受磨練。我們幻想著,命運掌握在自己手中。一旦出了差錯,那就是我的失敗。把責任推給社會的人,會被人瞧不起,彷彿他千方百計想要抖落自己一身的過錯。

    一旦我們覺得幸福,我們就會認為自己顯然全都做對了。換言之,我們的幸福感會告訴我們,我們正在拿出自己最好的表現。如果我們幸福,這就表示我們走在正確的道路上。幸福就是人生正確運行的證明。

    「非得幸福不可」這項詛咒對於愛情關係的影響特別強烈。只要我們一論及「關係」,便會牽扯到「幸福」。

    然而,為何要執著於這個終極的幸福公式:愛情關係等於幸福?適量運動、與朋友相處、正向思考、勇於不斷嘗新,所有這些「幸福藥局」開給我們的幸福小撇步,相較於伴侶幸福,似乎就成了毫無作用的家庭常備藥。「人們已不再把幸福想像成一種烏托邦,而是有愛有慾的個人成就」,西稜坎培說。

    心理學家金山姆,早在三十多年前,就曾戲謔地表示:幸福的關係就猶如資本主義皇冠上的寶石。言下之意就是:你可以做到一切,但唯有當你擁有一個幸福的關係,你才算真正達成這一點。

    不容否認,與另一個人「幸福」邂逅,是最能讓人感到幸福的經歷之一,對很多人來說,確實是他們人生中所遇過最美好的一件事。伴侶治療師韋笠曾經說過,人生中沒有比良好關係更能激勵人心的事了。研究幸福的專家丁納證實:關係是愉悅和舒暢最強大的要素。

    然而,對於我們的生存而言,避免負面的事物更為重要。我們會很快習於正面,幸福會自我耗損。妄想從幸福的時刻得出一個長久之計,將會帶來災難性的後果。幸福並非狀態,幸福是一種有限的體驗。

    愛情本身就是一種想像。它是一種協議、一種無意識的約定、一種文化的腳本。愛是一場我們只能親自下去玩的遊戲,因為我倆都知道遊戲規則。這就像是說好了,從今往後,我倆對於彼此都是最重要的人,我們的「我們」高過其他任何關係。

    我們搖身一變成為所謂的「平凡的佛教徒」。路途即是目標;雖然它會變得艱難,但這是好的,因為我們將會在自己所經受的挑戰中成長。愛情關係不易經營,但我們能與之一起成長。我們沒有理由因為衝突和失望就沮喪挫折,恰巧相反,之所以起衝突、感到失望,是因為我們應該持續發展,愛情關係將成為自找優化的進化場域。

    愛情關係是一種挑戰。愛情如今代表著「邊做邊學」;當我們在愛情關係中為自己的感受奮戰時,就是在「邊做邊學」。

    愛情關係是我們總算可以做自己的地方。在那裡,我們可以真實而不做作。因為我們是由於我們就是我們才被愛。然而,過不了多久,另一半的抗議聲便會響徹雲霄。

    因為不曾享受過備受呵護的童年這種特權的人,對於成人的愛情會更感困雞。那些未曾蒙受過關懷與照顧的人,對此只有想像。理想、願望和幻想收代了經驗。於是就在不知不覺下產生了一些誇張的想法。不自覺地期待著另一半,能夠同時扮演聖誕老公公與妙管家,無論我們渴望甚麼,另一半都能讓夢想成真。然而「愛情能夠滿足與療癒一切」,卻只是一種很快就會令我們深感失望與痛苦的期待。於是,我們在自己的愛情關係裡獲得了罕見的經驗,就連愛也必須「轉大人」。

    一對伴侶不可能像一座孤島般生活,其他人不可或缺;我們不可能從伴侶那兒獲得生活中所需的一切。

    「幸福是一種虛幻的狀態,在過去,活人將這種狀態歸給死人,時至今日,則是變成了,大人習慣將它歸給小孩,而小孩則習慣將它歸給大人。」我們可以做個補充:伴侶總把它歸給其他的伴侶,或至少歸給存在於我們幻想中的某對神仙眷侶。我們似乎難以承受,基於關係所帶給我們的體驗那樣(譬如充滿矛盾、不斷變動、無解、不完美和像個謎團等等)去接受關係。我們能否接受,沒有想像也是一種想像呢?

 

了解不等於同意

   「你不了解我!」是愛情關係中最常見的絕望悲觀,也最讓人感到驚訝、錯愕。最重要的那個人竟然不了解我的感受、搞不清、搞不清楚我發生了什麼事,實在情何以堪。

   「理解不等於同意」,這個觀點可以幫助我們。因為就算我們意見相左,就算另一半的感受怪到彷彿他真的來自火星,我們總還是能夠互相理解。

    互相理解,對於伴侶而言,主要代表著去弄明白,我們各在彼此身上引爆了什麼。

    情緒激動時很難好好收拾自己的感覺,所以爭吵時我們必須先讓自己以及伴侶平靜下來。由於我們永遠都無法確定,自己是否正確地理解了對方,因此我們需要反饋。奇妙的是,一旦我們願意去理解對方,對方也會願意反過來理解我們;即使他根本對我們完全不苟同。

 

溫柔可人不是愛

    關懷那些有益於心愛的人的事,是所有愛的核心。但只是順從討好並不足以經營愛情關係,因為順從討好在本質上隱含著盡快重修舊好的試圖。正如幼童之所以突然變得乖巧,是因為希望媽媽別再生他的氣。

    事實上,在伴侶關係中,順從討好其實是危險的,它會危害愛情。因為愛情並不是聽話與配合,而是真誠與勇氣。就愛情而言,我們所要的是經驗另一個人、與另一個人相處。可是,就順從討好而言,我們所要的則是對方完全為我們所收服。

    發危機籠罩時,伴侶們會陷入一種負面情緒坐大的狀態,雙方都很難再從正向角度出發,都覺得那個人無論說的話、做的事都煩死了。覺得彼此漸行漸遠的伴侶,通常會嘗試表現得特別溫柔可親。這樣做,有點兒像我們在烤焦的蛋糕上淋上一層厚厚的巧克力,蓋住它,蛋糕不會變得更可口,只是掩蓋焦黑而已。這時順從討好雖是解決緊張局勢的試圖,但它卻迴避了解決緊張局勢的必經之路:暢談彼此之間的疏離和彼此所面臨的受迫、難過的感受。不怕衝突,才有可能挽救失望。

 

我又不是你

    「換成我的話,絕不會像你一樣」,這種言語並不是一種中性的論斷,而是一種道德批判:我才是對的。被批判的一方當然立刻反擊,他又沒做錯什麼。接下來,免不了有一場由指責與辯解引起的慣常、無意義的爭吵。這種道德呼籲的另類解讀是:「我從沒想到你竟然這樣對我!」控訴者的驚訝是藏不住的,他也以同樣的驚訝來衡量所有事物。但驚訝的背後其實可察覺出失望,而這才是真正要討論的。

    我們無意識中有一種深沉的渴望,那就是我們的重要另一半應該與我們所思所想差不多,如同內在的雙胞胎,想的和我一樣,感覺也與我一致,這樣我們就永遠都不會覺得孤單。

    回到現實的我們總是一再感到失望,因為我們覺得心上人很陌生,淨做些莫名其妙的事。我們很困惑,頻頻提出抗議;但重要的是察覺到我們的失望感,而不是責備另一個人。

    畢竟,在另外一個人身上尋找自己總是徒勞,我們不會在他那兒重新發現自己,倒是兩人的異同會讓我們產生摩擦。哲學家阿多諾說過:愛情是一種能力,能夠從不一樣中察覺出相似之處。」我們透過這種方式找到自己。我不是你,你不是我。為了能夠共同生活,你、我是相似的,這點有其必要。然而,為了發現自我,我們則需要差異性。

 

心愛的人沒有千里眼

    一段認真的關係展開之際,唯有當我們很清楚地說出自己想要什麼,才有機會讓伴侶進入情況。

    伴侶悶不吭聲地鬧彆扭,或者突然大發脾氣,都有可能是願望未被看見的表態。鬧彆扭的人透過撤退要求伴侶「睜大眼睛」,卻反而因此傷了伴侶的心;對伴侶發脾氣固然可以掩飾自己的不安全感,但真正要表達的是他有權提出要求。

    愛情關係不是實現願望的機器,而是成長的最佳地點。

 

我愛的非你所愛

   「當人們說『我愛你』時,他們所指的是不一樣的事情。如果你能和某個說這話的意思與你相似的人在一起,你就會是最幸福的。」在他看來,愛情是由親密、熱情及責任所組成,如果伴侶對這三種「成分」的評價相似,他們就比較容易一起幸福快樂地過日子。

    「我愛你!」這三個名聲響亮的字,只有在送進我們心上人接收得到的渠道時,才可能發揮功效。他們必須「聽見」愛,愛意必須被清楚地說出來。相對地,視覺取向的人對此則完全不為所動;他們必須「看見」愛,看見對方臉上的情意。至於觸覺取向的人,上述兩種方式對他們則都不管用,除非伴侶能用例如撫摸的方式讓他們感受到愛。

    我們可以且應該互相告知對方,自己希望如何被愛;非僅限於在性方面。而且我們還應該經常以平和的態度相互釐清這些事情,因為就連我們希望被愛的方式也會隨著我們本身不斷地在變。

    當我們開誠布公,就是在學習;我的愛始終不是你的愛,但我們會比較了解另一半的愛的需求。

 

幽默並非總是有趣

    開玩笑是件很了不起的事,幽默的確是接納自己缺點的最佳良藥。幽默之於伴侶也有同樣的功能,但須步步為營、謹慎運用。唯有當兩個仁了解得很深,幽默才顯得有趣;開玩笑主要是藉由扭轉或誇大壞的、危險的事物,來化解緊繃狀態,所以鮮少完全無害。

    然而,一旦衝突鬱積或傷害無法獲得原諒,要幽默只會弄巧成拙。如果一個人覺得自己遭拒或飽受批評,它只會認為那些笑話充滿攻擊性,再也不會認為其中帶有什麼風趣。如果缺少穩定關係的保護膜,就算只是小小地戳弄一下,也會捅出碗大個疤來;可是生性愛開玩笑的人忽視了這一點,因此往往就會引發對方的暴怒。相反地,如果彼此的關係良好,互相逗弄揶揄一下,倒也能讓彼此更親近。

   「相親相愛的人才會互相捉弄。」我們藉由可以互相間開無傷大雅的玩笑,來證明彼此的親密知心。相反地,在兩種人弄擰了的時候,只要我們認為自己不再受到免於貶抑和拒絕的保護,說笑只會讓我們覺得自己不受重視。這時我們反而會感到,我們的伴侶或許是故意拿我們的弱點開刀。

    幽默可以是伴侶關係中一種絕妙美麗的連結,然而若我們之間剛好撞到牆,就是最好的格言也十分刺耳。

 

做不好,就重修舊好

    美滿的伴侶不會拚命想做好每一件事,伴侶發出的訊號,諸如被誤會了,或者覺得受傷之類,不必立即反應。他們會安撫對方,澄清誤會。模範伴侶就是如此,當另一半的表情似乎黯淡下去,當下即以溫和的打趣,一抹微笑來回應。知道這樣做是為了要重修舊好的伴侶,在發生衝突時的反應也有所不同,他們不急著擺脫發生過的爭執,也不竭盡所能找出解決辦法,未來如何避免類似爭端再起才是重點。因此,活在當下,活在已經造成的衝突之中,並且試著以同理對方的感受,來解決問題。

 

兩人才能跳探戈─搞砸卻只需一人就夠

    在「愛情關係」團隊裡,從來就不容易區別,到底是伴侶之一因個人不堪負荷而扯後腿,還是兩個伴侶互相拖累對方;因為這兩種情況都是對的。然而,只要伴侶之一堅持,跳探戈總是需要兩個人,可是卻又完全不去釐清自己該負的那一部分責任,那麼他就是在轉移焦點。他濫用了探戈論據來捍衛自己,阻礙了事實的釐清,如此一來,明明可能是一個人的過錯,就會被混淆成是一對伴侶的舞步亂了套。在關係中,問題並非總是同時出現在雙方身上。兩個人才能跳探戈,搞砸卻只需一個人就夠。

 

從懷疑到信任

    帶著猜疑的眼光,一個人就能在保持距離下觀察另一個人,信任於是可以重新產生。對伴侶而言,這代表著,必須挺過我的猜疑;矛盾的是,這卻又是一種信任的證明。「我相信你希望我重新信任你。」重新贏得信任的機會其實不小。因為,唯有那些希望能夠信任的人才會猜疑

    盲目信任對愛情的任何階段來說,都不是個好主意,即使我們強烈覺得應該往這個方向鑽。目光能及的信任比較好,伴侶們經常瀕於信任破裂邊緣,雖然他們早就看出端倪,但置之不理,免得摧毀了盲目信任的美麗幻想。不信任是一位希望把我們導向信任的朋友。

 

第五章

    性、愛以及伴侶關係之於我們,實際上是相互連結、不可分開,且多重交織在一起。

    性對我們而言脫離不了羅曼蒂克的愛,我們又認為羅曼蒂克的愛不能與愛情分開來談,愛情對我們來說,當然等於一種持續的關係或者婚姻。長久的關係或婚姻在我們的想像中,就是平起平坐的伴侶關係。所以我們才有了這樁奇妙的任務:將熱情如火的性生活,與一個長期、理性且遍及所有生活領域的伴侶關係合而為一。

    外遇及背叛始終是一種探求。

    我們都知道逾越界限並非單純只是思想意識上的故意折磨,因為當慾望到達最高點,接觸最為親密的片刻,威力強大的連結荷爾蒙─催產素,當下會傾巢而出。人盡皆知,性活動以及身體接觸會讓我們的連結系統高度活化,我們便與我們的性伴侶交歡。至於不具意義的一夜情,純粹只為了性的外遇,我們以為與生活以及愛情關係風牛馬不相及,然而根據諸多個案證明,這仍舊是一種有所連結、心有所動的重要關係。跟誰做並不重要、只是純粹性渴求的這種想法,其實是一種幻想。

    性對我們是重要的,我們喜歡性。在我們的文化裡,性刺激並未被掩蓋,反而透過時裝和廣告近乎無止盡地刺激著我們的感官。令人滿意的性生活,是我們作為男性和女性自我肯定的重要憑藉之一。我們的性感雷達會讓我們知道,我們受人仰慕、具有吸引力。在這世界上,沒有什麼體驗會比身體上的親密與合而為一,更能消解我們的寂寞與孤單。有時這甚至是一種精神上的體驗,畢竟,性使人生美好,而人生美好對我們來說十分重要。在婚姻中享有精采性生活的人,在幸福技巧方面名列前茅,至少我們是如此認為。

    性永遠都不僅僅是性而已。在關係的進程中,性所代表的意義總是一再變化,它是我們兩人溝通極其重要的一部分,因此,性所具有的意義遠遠超過分享慾望。我們先是在性活動中歡慶我們的愛,毫無招架能力、像磁鐵般連結起來。一段時間以後,當我們愈來愈了解彼此,我們的性生活將更臻成熟,透過共同的情慾遇合,我們的連結會更形深刻。再過幾年,我們的性愛也成為一種雙方感到安全的重要儀式,如同心理學家柯雷門特所描述的「留在那裡」,持續成為一對伴侶。我們共同擁有的性,是我們親近的表述,我們藉此克服分手恐懼。床頭吵、床尾和的性,可以讓我們再度走在一起;性是一種直接、立即可體驗的聯盟表述,這種表述將我們連結起來,它還是個我們用來測量關係的溫度計。

    然而性也可以很單純,它可以只是一種重要的共同休閒娛樂,抑或一項重要的舒壓調節,就像瑜珈或慢跑一樣。性可能成為權力之爭或者支配征服,關係裡的性具有多重意義,但性永遠都不會只是性而已。

    性承擔了如此多重意義的同時,除了情慾高漲的體驗以及令人滿足的高潮之外,我們的恐懼卻也隨著一起坐大。性太重要了,以致於變得棘手;性變成一家有風險的企業,比許多其他我們共同擁有的美好事物,風險都來得高。

    倘若情感基礎出現漏洞,諸如伴侶間橫亙著委屈、被拒退以及難解的衝突時,情慾就變得艱難,受傷的我們不容易把自己交出去,何況兩敗俱傷是常有的事,使得共同的性遭受阻礙。

    然而情感的門檻變高,只是導致失去性趣的原因之一,性或許也早已失去了力量。共有的性體驗遭受衝擊,在不知不覺中,它們萎縮成為最小的共同性愛分母。這是因為伴侶雙方未經商討就達成共識,放棄另一半在乎、重視的東西。

    為了確保共享性趣,伴侶們放棄太多自己的性趣。在經營長期關係上,我們必須以特殊的方式,將陌生與親密合而為一。一方面,我們要提供給彼此越來越多的安全感,才能投入對方懷抱,並且毫不保留地展現我們的性欲和身體感覺。但日復一日、年復一年的共同生活形成了停滯,當他靠過來,我卻不再覺得興奮,因為對他太熟悉了,以致於好奇的探勘盡付闕如。性的巧遇建立在無法跨越的異同及最親密的合而為一上面,但過了很多年若還想要有新發現,就難了。

    伴侶治療師推測,男人較少因為性致勃勃而想做愛,更多時候是因為他們感情充沛。在女人的陰道裡感覺到他們的陰莖,讓他們在這種關係中覺得確信、被保存了起來,他們才得以不憂不懼地把那三個字,說出口。陰道是他們通往親近和愛的感覺避難所,想透過別的途徑達到此目標,難上加難。

    女人的情況與此相反,只有在與愛有所連結時才會想要親熱。也愈來愈為人所注意的是無論獼猴或人類,雌性挺喜歡主導性事之進行。研究證明,親密關係中的女性比男性更快覺得性生活單調乏味,她們之所以不承認,是因為這不符合她們自己對性下的定義,另外則是因為她們尚能忍耐。事實上她們心如槁木死灰,所以更不會想打開性趣缺缺這個話匣子。

   唯有當我們獨立於另一半,並且不依賴其關注時,性的親密才能在關係中存活下去。因為若非如此,我們便會怯於對立,憂心這樣做會嚇到另一半,或者傷了他。這種論調的中心思想是─只有心理上獨立自主才能存在著距離,唯有存在著距離才能創造出吸引力。唯有當伴侶生活沒有變得過於狹隘擁擠,而是始終保持距離、劃分界限且富有挑戰性,性才能在愛情關係裡保持生氣勃勃。

    其他伴侶關係專家則認為,在親近和知心上多下點兒功夫,才會讓性如繁花盛開。戈特曼指出,伴侶是否享有美好的性生活,關鍵在於接納與信任。加拿大的兩性關係專家姜森則主張「穩定的關係」與「性」有直接的關聯,唯有藉由穩定的關係所生的綿綿情意,才能確實形成且維繫親密的性。

    另一方面,我們其實無法靠著信任與親近,獨自滑行進入性愛的天堂。我們需要良好的關係、情感上的連結,還有運用的勇氣。如同心理學家畢修復所言,我們需要「感情方面的自發行為」,培養獨立思考和感情的勇氣,以及真誠不做作。當我們彼此信任,我們的關係是穩定的,這些做來應該不難。開口數落伴侶衛生習慣不好,坦蕩蕩表達自己擔心因太快或太慢,而無法讓伴侶達到高潮。如果我們覺得伴侶的雙手不夠體貼,清楚地說出來;不要只是為了和諧而萬事配合。假如我們有尚未解決的衝突、刻意掩飾的心中怒氣,確定感就會由於百般順應而變得虛假。情感上的自發行為和真誠不做作的意思是─我們支持自己的情慾需求,不獨守著一己的幻想。

    通往性的並非容顏與身材,而是性使我們魅力大增。這方面的體驗越是深刻,我們眼中的另一半就愈好看。

    性可以一直生氣蓬勃,關鍵在於我們讓它處於優先地位。如果把性放在第一順位,在長期關係中性就可以永保活力。我們倆可以來做個決定:是要來一場性愛遊戲,或者忽略那些性愛刺激。一起想要「性」,是基本的前提。

    然而還有一個重要的前提,看起來也有必要實現,就是允許自己說「不」。對夸夸其談達到高潮的願望說「不」,對眾目睽睽之下,我的心上人展現性趣的挑逗說「不」。我們彼此愛撫的當下,若他被挑起了慾望,我們不必覺得一定要自動為之口淫,這麼一來,我們才會更自由、更容易,甚至才可能湧起性欲。如果我們能推開伴侶,兩人關係不會因此在下星期就進入冰河期,所以板起臉來吧。唯有當我們獲准對性說「不」,才終於可以實踐對性說「好」。良善、可被接受的「不」之存在,想來是持續關係中,對性而言最重要的先決條件。沒有人需要為說不而感到歉疚,沒有人應該因此覺得跌落自我價值的谷底。獲准說「不」的地方,才能強而有力地說「好」;倘使不可能說不,無疑是一個信號:這兩個人有些很重要的事情得好好澄清一下。

   

性需要沉著自信

    性是否能進行,往往由性致並不高昂的伴侶來決定。男人似乎是透過性找到親近之途,女人則藉由情感上的親近發現性。研究顯示,不同於男人,女人性興奮時大腦專司批判與決策的區域也會變得活躍;情慾始終和情況以及狀態有關聯,感覺到這個關係受到保護又親密知心時,才會產生性興奮。這與研究結果相符,在一起多年的伴侶若覺得彼此各方面都很親近,自評性生活時也會比較滿意。

    固定愛情關係中的性興奮,會取決於我們覺得彼此有多麼親密或疏離。「想做愛的人必須友善。」這句話將伴侶性生活裡一個經常被忽略的觀點描寫了出來,讓人銘記在心並且易於領會,那就是─性需要安全。

 

性未必就一定等於性

    人類是擁有最複雜、可塑性最高的「性愛」的一種動物。我們沒有一種固定的性愛,我們可以在各種性愛之間挑挑揀揀。此外,由於在漫長的愛情關係過程中,我們要走過截然不同的各種階段,而且基本上還會體驗到多種不同的伴侶關係,例如從靦腆的情人到身體孱弱的老夫老妻,繁複的性不啻美妙非常。因為,如果我們的伴侶關係一再改變,可是我們的性愛卻又終生如一,這顯然會與現實不符。

    我們可以擁有幻想所催生的角色扮演的性,也可以有某種「正念」的性,在那當中,性不是取決於高潮,而是取決於感性。

    只要兩個人都想走同一條路,什麼都是可能的,除此之外,沒有任何規則可言。

    不能只限於這一種性的形式,還要有勇氣嘗試不同的路線進入情慾世界。

    自由始終是想像的自由,特別是在性方面,因為「性」未必等於「性」。

 

讓性趣再次降臨雙人床

    如果我們不和自己的伴侶上床,就忍不住揣測恐怕另外行人陪她做這件事。

    性生活並不是在買春。性愛確實充滿樂趣,問題只是在於性行為不發生。唯有當我們認可─性其實很少與性有關,而是與親近、權力、支配、害怕失去或者缺乏自信有關,才能解決性趣缺缺的問題。

    伴侶關係裡的性所牽涉的遠遠超過性本身,所以火辣的情趣內衣、晚上一起觀賞A片,或者翻閱色情雜誌等等,幫助並不大。一旦性的聲勢弱了下去,親密感受到影響,整體的伴侶關係就有必要「進廠維修」。

    開誠布公可以重建失去的信任,反過來,藉由關愛重新贏回的信任則又有助於開誡布公。

 

由興奮引發渴望

    剛認識的時候,覺得我們的性生活充滿「本能」的色彩,不是我們活在性之中,而是性活在你我之間。

    性,在多年的伴侶關係中,不再是一部自燃發動機。從渴望轉為興奮,然後從興奮達到高潮,這個簡單的模式再也不敷使用。除了這個模式,我們其實也可以反過來借助刺激,改由興奮引發渴望。箇中道理聽起來平淡無奇,往往會被忽略,因此我們經常都不明白:性必定對我們很重要。

    這讓我們確信我依然受到伴侶的渴求,也讓我們更有勇氣去提出性愛動議、去興奮地觸摸彼此,然後一起變得性致勃勃。畢竟,我們必須自覺且刻意地把性召來

 

說出被拒絕的感受

    拒絕的人大權在握,這種如此直接、激烈地拒絕,莫過於我們在性行為中所體驗到的。一方有興趣,另一方則無,今天晚上就沒戲唱了。性學專家施納許不厭其煩地一再指出,伴侶中比較不渴望性的那個人,是性生活的決策者。退出關係,向來是關係裡強而有力的行動,誰是最後決定關係中對話的人?

    答案是沉默的那一位,因為交談在開始之前,對話便已經結束,性活動完畢,伴侶被趕出去。

    想走出這種困境的伴侶唯有一途,就是說「不」的那個人,認可自己的權力,並且把這股權力再一次帶進兩人的關係裡。他同時還要明說,他真正的感覺是被貶抑、沒有安全感。

    此外,緊迫盯人者,如果不再感到憤怒,反而多分享一些所感受到的悲傷與寂寞,情況會有所改觀。這些全都知易行難,但可行且必要,因為,一旦「不! 贏了,所有人就都輸了。

  

外遇危機是可以度過的

    外遇所製造出來的傷痛是雙重的。我們的伴侶和另外一個人發生了親暱的性行為,和另一個人一起享受溫柔貼心的時刻。他衝破了那堵將我們圈成一對伴侶的隱形圍牆,外遇使得性不再能作為關係的保證。此外,我們還會遭到欺瞞,對方會把自己的感覺偷偷藏起來,導致我們的關係岌岌可危。因為情慾很快就會轉成愛,每一次達到高潮時,我們的身體會釋放出關係荷爾蒙。

    如果時機對,性吸引力排山倒海而來,關係便能臻至最佳等級,這場性冒險沒有誰百分之百免疫。不信邪的人不妨試試看,看自己能否抵擋得住性愛的力量。一次肌膚之親的外遇,並非從一開始就建立在愛得不夠的基礎上,或者一定是愛情關係走到盡頭的信號。大約百分之四十的伴侶禁不起誘惑,至少有一次真的淪陷在外人的軟玉溫香裡; 其他人只是偶爾在酒館裡和人打情罵俏,或者精神上出軌。

    假如這是一次認真、深刻的外遇,通常意味著伴侶關係早就危機四伏。這是一場(方興未艾或已然結束的)外遇所給的機會。它讓那些暗潮得以顯現,讓那些模糊不清或被否認的不愉快得以搬上檯面。

    「通常我們之所以外遇,不是因為我們想要尋找另外一個對象,而是因為我們在尋找自我。相較於想要拋開那個和我在一起的人,我們其實更加想要拋開我變成的那個人。」美國性學專家裴瑞兒說。事實上只有百分之十的外遇會轉變為穩定的愛情關係,大部分的外遇是短暫的腳踏兩條船。

    外遇不必然是一個分手的理由。雖然清理一樁外遇的過程十分冗長,但並非不可為,知道這一點之後,承認欺瞞便不是難事。

    大多數的外遇不會把關係給毀了,這並不是在鼓勵大家盡量搞外遇,而是鼓勵承認自己出軌。當我們真正了解在外遇中尋找或發現的需求,也回答了伴侶之間形成的諸多問題,外遇慎至不是關係的終點,反而比較可能成為關係重新開始的契機。外遇危機是可以度過的。

 

必須說不

    關係裡有一種矛盾辯證法,在可以說「不」的地方,「是」才可能朝氣蓬勃,如此我們方能維持自己的獨立自主。

    獨立自主是一種能力,有了它,我們就不一定需要依賴關係中那個對我們很重要且親近的人,同時又能自行抉擇該如何行動。當爸爸媽媽說「你自己決定」來支持我們非做不可的事情,而不是權威式的要我們聽話順從時,我們學到了獨立自主。達到目的的「不」茁壯為我們說「是」的意志與力量。長大成人的我們,對伴侶的願望持開放態度,同時也能清楚表達自己的需求;我們有能力和解、讓步、妥協以及互信互諒,我們愛情關係若需協商,我們絕不頑固或堅持己見。

   「為了要能放棄某些東西,我們必須先有能力擁有那些東西。在共同生活中,唯有當對於『不』也留有餘地,『是』才會有棲身之所」

    如果雙方都能毫不猶豫地說出「不,今天不行」,而且彼此都不會因而有任何心裡負擔,日後就會有很多雙方都會說「好」的夜晚。無論是性生活也好,還是商討共同生活之種種也好,唯有當我們勇於把「不」說出口,同時也學著去接受伴侶的「不」,我們的關係才會永保活力。

    因為,沒有「不」就沒有「是」。

 

第六章 溝通

    倘若我們任由自己被情緒及感覺淹沒,再多的溝通規則也愛莫能助。

    尖銳的言詞與聲調比任何表達的殺傷力都大。

    感覺比觀點重要,我們的大腦是按等級來排列順序的,強烈的感覺或情緒會影響我們的思考和意識,反之則不然,我們很難用我們有意識的思考來影響感覺或情緒,就算間接影響也不容易。

    我們的感覺或情緒愈是濃烈,就愈不容易展開善感又合宜的溝通,當下我們的自律神經系統進入備戰狀態,感知能力變窄縮小,我們無法接收任何新的東西,任何話我們都聽不進去,所以必須先從脫離情緒激動狀態做起。

    伴侶們良好溝通的關鍵,就是認可一點:我們的感覺決定我們的對話要如何進行,我們不可讓情感衝動像亂流似的口無遮攔。除非我們學會讓自己和另一半都平心靜氣地打開溝通的門,雙方都有興趣聆聽,我們才有機會展開良好的溝通,也才有可能表現得溫柔體貼。這與我們在愛情關係中不需要控制自己、只管自己的需求有矛盾,但是伴侶間良好溝通的意思是「我們共同學習管理我們在情緒方面的狂風暴雨」。研究顯示:我們的感受有賴其他人規範,在伴侶關係中我們尤其彼此需要,好讓自己寧靜祥和。另一半對我很好,我們於是很安心。

    根據加拿大伴侶研究暨婚姻治療專家姜森女士的看法,我們對於關係的擔憂,正是在背後驅使這股動力的力量。下意識裡,「想要連結」和「害怕分開」催促並啟動攻擊與撤退的循環,我們之所以奮戰不休,是因為我們不想失去那份美好的關係,以及我們與伴侶之間安全又確定的連結。「要求與親近的人有情感上的連結,是我們最重要的情感需求,甚至超越我們在飲食或者性方面的慾望。」期盼連結,亦即絕對必要的親密關係,深深烙印在我們的腦部。親密感一旦遭受威脅,將引爆我們無意識中、近似驚慌失措的反應,驅使我們漸行漸遠。

    「攻擊者」希望搶先一步,擠到另一半的前面,想重新創造那種連結,無意識中大聲抗議且鬥志高昂,非常不滿伴侶拋下他一個人,又莫名其妙地閃躲。「隱遁者」也基於需求而採取行動,不讓連結中斷。兩方都不過是另闢蹊徑而已,嘗試著保護連結,不讓連結受到任何遠在天邊的危害。他們之所以封閉自己,是因為這樣事情才不會變得更糟。伴侶間的親密感若是無法重新被創造出來,衝突便在無意識中決定著每一次對話、每一次四目交接,以及每一個問題的調性。

    其實真正扼死溝通與關係的,是零反應和無動於衷。想互相接近時,任何一個反應總比完全不反應來得好。

    通往活躍積極關係和良好溝通的不二法門,是感同身受。

    社會心理學家拉珀伯特說明了幾條協商準則,用於協商關係也頗為適合:「在你還未能理解另一半的處境,也無從知悉他是否滿意之前,別試圖說服你的伴侶去解決問題,或者妥協讓步。」這是基本準則,大多時候我們得耗一輩子,才能讓另一半了解我們。情況大致如下,我們看似無論如何都要先試著走過那扇門,必要的時候還得又推又擠。若我們易地而處,把注意力放在他所置身的衝突之中,感受一下他所感受到的。我們先行了解一番,然後再提出我們的意見;理解另一半比解釋一己想法更重要;人人應該培養這種態度和認知。當我們理解溝通的本質為何,就會明白這個途徑更好,因為基本上溝通要這樣進行才有效:決定對話內容的,並非發送者,而是接收者

    至於那些動不動就一言不和的對話,我們不必為此感到驚慌,這種情況誠屬普遍,因為溝通本來就錯綜複雜。對伴侶而言,最重要的一個步驟是,要像在一個內建的監視器上追蹤著自己的對話,即不只是說話而已,還要盡責地觀察溝通如何進行,並且同步將關係層級和對話內容盡收眼底。

    氣氛很僵的時候,繼續談顯然沒有意義,這時候我們就必須「引導」我們的溝通。當我們告知對方,剛才的談話讓我們有了那些感受,同時開口說我們的感覺程度正在攀升時,會比較容易「引導」溝通。

   「人無法不溝通。」這是第一且最基本的對話規則。我們不斷地在感知彼此,感知彼此的一切:我們做什麼、說什麼、如何做,以及怎麼說。

    關於溝通的本質,哲學家卜拉葛曾如此說道:「溝通意指,以他人對他自己的理解方式去理解他人。

 

當下說清楚最好

    記憶不是一個被動的過程,這其實和我們看老照片時的心情不一樣;記憶是一個主動的過程,每一次回憶都會更改記憶的內容,我們會不斷重執塑造記憶

    永無休止地為了以前的事反覆發生口角,美好關係將隨之消耗殆盡。因為伴侶忽略了最根本的東西:過去他倆所爭執的那些感受,這時成了臨場的感受。如果能和過去說再見,就有機會重新親近對方。

    我們爭論的並非我們對過去的詮釋通通正確無誤,而是我們過往的感受,以及現在的感覺。美好的回憶可以讓我們更靠近,痛苦不堪的回憶則造成兩人間的距離,但這兩者則都發生在當下。

   

沒有「但是」

    在愛情裡,我們會一再傷害彼此。對此我們沒有對策,因為我們都太敏感,感覺和感情也十分複雜費解。完美到彼此從不曾感到失望,這點我們做不到。重視對方到無時無刻不看著他的程度,這點我們也辦不到。因此,我們必須學著有能力原諒彼此。

    寬恕是一場情感上的邂逅:「我承認我讓妳傷心,我懂你的感覺,也感受到妳的痛苦。很抱歉我傷害了妳。」當我們互相原諒,就會再度為對方打開心扉,而我們這麼做無非是因為我們覺得在一起確定又安全,此外我們也明白,我們是相互了解的。

    當我們在關係裡想澄清一起衝突,當我們希望再次守護彼此、相互諒解,我們會需要獲得伴侶全然的注意及呵護關注。所有能協助伴侶之間好好談話的,所有層次分明的對話,皆以這個模式為準則。

    如果我們希望和解,有意願道歉,那麼關於我們為何這樣,以及如何採取行動云云,就屬於次要,不必急著說清楚。重點足對受委屈、傷心的伴侶展現同理心,所以,請求原諒時千萬則讓「但是」冒出來

 

討論過不等於已經決定

    一般來說,我們很容易就得知某項決定是不是兩人共同商議出來的,但是在伴侶諮商時,我們經常驚訝地發覺,原來不是這麼一回事。首先是因為溝通本來就很容易走樣,其次,伴侶間的溝通尤其容易走樣。原因在於伴侶們總是陷入典型的纏鬥不休模式。

    若要預防關係混亂不堪,清楚正確地表明哪些是共同決定的內容卻非常重要。

    要相互了解,我們必須彼此談話。分享我們的幻想和渴望,而共同發展出點子,是需要空間的。但如果我們以為已經達成共同決定了,就應該清楚又具體地與伴侶提出來,「我們剛才決定了什麼?」因為說過不等於決定,而討論過不表示已經決定好了。

 

「總是」二字會讓事情走樣

    如果我們認識對話的基本規則,就會知道應該避免一概而論,一旦我們使用諸如「一天到晚」、「從不一等詞彙,或者只是說「經常」、「很少」,與我們對話的伴侶就會立刻跳起來。他將嘗試證明他沒有「一天到晚」都很敏感。多接近客觀事實一些,是這些討論的重心,因為們在使用「動不動」、「從不」、「經常」或者「少之又少」等語彙的時候,陳述的是我們感受到並非還算客觀的事件。

    愛情關係中,隨口一句話卻有極大的力道,無論我們說的內容為何,意識清楚或無意間灌進我們耳朵的,都是我們透過關係所得到的訊息。我們是否被接納、受重視?我們是否被拒絕,伴侶對我敬而遠之?於是我們充其量佯作抗拒遭受不公正的批評;事實上我們爭取的是希望另一半多重視我們一些。

    當伴侶雙方為,「一天到晚」吵得愈厲害,猜想他們對於彼此的呵護關心就顯得更沒信心。在這樣的情況下,小小的一概而論反而很珍貴,因為它點明了衝突、不足的感情以及不安全感。

 

愛情中沒有小事

    最喜歡的那本偵探小說書頁出現折角、買錯了鮮豔衣物專用的洗潔精、開車開到一滴油不剩,或者含糊的約定商議,都能讓伴侶發生口角。這些全都能引爆一場驚天動地的爭吵,而這總是與我們覺得自己如何被另一半對待、以及我們是否感覺到伴侶了解我們對他真的很重要有關。

    爭吵從來不涉及人、事、物或某種特定的行為,而是牽涉到我們的關係。關於這一點,想必我們每個人都深有同感。只要我們覺得受到保護也被接納,我們就不再斤斤計較,還能一起開開我們走霉運的玩笑。然而,一旦我們無法好好說上話的時候,芝麻綠豆的小事便不復存在。

    因為關係很重要,愛情始終偉大超凡,所以,伴侶之間沒有所謂的小事。

   

別人是別人

    伴侶對談時,經常有「別人」來摻和,藉此嘗試著凸顯自己的論斷,希望伴侶把我們說的話聽進去,但結果通常會很不幸。這種嘗試還透露了一點,即我們擔心沒人在聽我們說話,抑或我們因為覺得伴侶不了解我而感挫折。

    虛構的「別人」是一聲求助的呼喊,我們自己都能聽得到。我們覺得伴侶像陌生人,那個需要我們留意的題目,叫做「寂寞」;在讓兩個人找到彼此的那條路上,別人永遠只是別人而已。

 

少說幾句

    「少說幾句」乍聽之下挺怪異,伴侶們最常接收到的建議,不正是:「多多交談! 針對題目談話!相互告知過得好或壞!」這的確是一個很好的建議,但伴侶遇到危機的時候,交換資訊與否並不重要,重新發現情感上的親密才是當務之急,何況感情毋需多言,能近一步親近對方的話語才有用。

    盡情傾吐我們自以為重要的言語,對於關係的幫助並不大,留意並關心另一半是否聆聽我們說話,反而才有用。

    說太多只會讓我們的伴侶淹沒在言詞之中,精神難以集中。一旦我們察覺到說出口的話並未送進他的心坎裡,我們便添柴加火,但願能說得更清楚,同時還提高音量。我們用別的詞句引進更多的論據,反覆訴說已經說過的話,談話於是在正確地開始之前就失敗了。

    伴侶治療師雷娜建議我們練習只說我們想說的話,而且是有意、自覺地說;還要學著在錯綜複雜的談話中省著說話,免得一招錯、滿盤輸。

    滔滔不絕只會將我們的伴侶從情意綿綿中驅逐出境,讓他把自己封閉起來,接下來我們說的話,都進不了他的心靈殿堂。「少說幾句」經常是希望自己說的話被聽見的最佳途徑

 

誇大其辭會製造裂痕

    誇張法是我們日常對話的一帖調味處方,增添我們敘述內容的趣味。但我們喜歡藉著誇大其辭,間接地向伴侶表達我們的感受。

    我們希望確切擁有伴侶對我們的愛,正因為我們無法看進他的心坎裡,遂從

他看待我們的方式去研讀他的情緒和情感。我們十分在意自己傳達出去的圖像,哪些有被他們接收到。

    每當我們覺得重要無比的關係受到威脅時,不知不覺地在我們的體內會爆發驚慌失措,研究者稱之為「原始恐慌」。這股擔心害怕會讓我們變得小家子氣,導致我們錙銖必較

 

第七章 女人和男人

    女人和男人有所不同,但與男人擁有最多神似之處的,是女人。反過來說,再也沒有哪個物種比男人更像女人的了,只除了有另一個女人可能與她更相似之外。我們太過高估男人與女人之間的差異,至少高估了造成所有差異的那項差異,也就是:遺傳學上的差異與石器時代的差異。

    男人和女人在人類歷史中發展出由於不同的腦部而形成的性別差異,心理學家暨神經科學家范恩稱這種觀點為「神經性別偏見」。我們身為男人或女人的行為舉止,主要以我們被分配到的性別角色為基準,也就是深受社會影響、文化傳承下來的不同的角色行為。研究人員將無處不產生作用的性別刻板印象篩選出來,顯示關鍵不是生物學,而是經由學習的角色行為。

    對伴侶生活來說,知道「性別內的差異大於性別之間的差異」就足夠了。重點從來就不是一概而論的「男人」或「女人」,重點其實只是某一位特別的男士、某一位特殊的女士罷了。

    性別角色就應該歸類為關係垃圾,然而它依舊大受歡迎,因為我們仰靠他自圓其說。

    男人覺得自己在關係中有主要的優先地位,能自行決定對他們而言意義重大,「自由」是他們男性性別定義的核心,他們學會在權力和競爭結構中思考及感受。換言之,所有讓人覺得和統治支配相似的東西,他們都不會無動於衷,不過這些東西還真不少。相反的,女人很快就感覺到自己未受重視,因此而失望又生氣。她們學會把關係中的「相互、一起」看得很重要,所以很受不了男人不可以她為中心。

    時至今日,因經濟因素而造成的不平等日益少見,情感反而成為主因,社會學家易露絲將之綜合概述為:「現代男人無論在性或情感方面的選擇都比女人多,在這種情況下,不平等的重要性便往情感優先的方向靠攏了。」男人的生物時鐘不像女人的滴答滴答響個不停,想什麼時候與人共結連理都可以;女人的吸引力卻隨著和年齡有關的生育能力告終而受到牽連,她們也想與人共度一生。現在結為伴侶不再涉及道德價值,自由的「婚姻市場」因而興起,對男人來說,這表示他們手上的牌比較好。「自由」指的是男人的情感力量,於是我們關係中的不平等也包含非常具體的形式。

    當我們摘下性別眼鏡,就能深入我們關係的內裡,能夠觀察真正主導我們共同生活的要素。

    男女大不同,其實一點兒都不是問題。

    要拆掉我們體內這道阻礙男人服從、女人主導的玻璃圍牆,最適合的地方不啻我們的愛情關係。

   

解決問題或理解對方感受?

    我們需要伴侶的同理,免得我們覺得好孤單;我們需要期關注,好讓我們覺得安全。

    我們經常不知道應該如何繼續下去,情緒變得激動,我們感到困惑、悲傷或者徬徨無助。這時若立刻有人提出一個解決方法,我們卻仍然感到孤立無援。沒錯,問題消失了,但我們的感覺依舊存在,好像沒有人對此感興趣,彷彿我們的感受不重要,至於我們在問題叢生中經歷了什麼,似乎同樣無關緊要,甚至還得因此感到愧疚。

    聆聽伴侶說話,了解他的心聲,與他感同身受,才是真實的解決之道。

   

關鍵答案是「負責」

    負責是從孩童變為成人的一大步,負起責任的分量沈甸甸的,負責把人和事物連結起來。必須送小孩上床睡覺,一無例外,一次都不能省略。負責要有可靠性。唯有當先生共同負起責任,女性伴侶才終於能從家庭主婦的歷史詛咒被釋放出來。

    負責的同時還包括控制─交出控制權多少會讓人覺得不安,而這是一個與信任有關的問題。

    負責與否,是因家事而發生衝突的主要緣由,兩個人之所以一言不和,多半和誰應該負起責任有關,不論是財務方面、身體狀態、相互支持以及整體關係。必須獨自負起責任往往令人心神不寧,因為我們覺得伶仃孤苦好難受,而且這樣不公平,這是平等平權的伴侶關係必須思考的一個問題。負責是許多關係問題的答案之一

 

化苛求為表達需求

    對彼此的要求愈來愈多的原因,在於對兩人而言這都是一種苛求,我們其實都無法有求必應,也難以讓所有的想像成真。但是我們卻不輕易承認自己的期望過高,因為我們凡事都要求效率和成果。我們若面露難色,表示要多費功夫才辦得到,無疑等同暴露自己很弱;承認自己力有未逮,當然讓人垂頭喪氣。

    這種心情使得許多伴侶相互攻擊,因為我們確實認為問題必然出在另一半身上。對此,我們擁有關鍵性的證據,那就是:我們已然竭盡所能!我們努力做好每一件事情,再累也不足惜。但如果就算這樣我們的關係還是出了差錯,那肯定就是對方的錯。所以這時候我們曾用更嚴厲的眼光去看待對方,一旦發現了缺失及疏忽,我們將刻不容緩展開批評。

    但是我們的文化裡充滿各種高標準的要求,不勝枚舉的建議或「善意的幫助」都讓人難以招架,因此家庭內也會有筋疲力竭的時候,即使雙方都盡了力,卻怎麼都無法圓滿。尤其隨著第一個小孩出生,就是大部分的伴侶措手不及地應付這些狀況的時候。

    愈來愈憤怒的背後,是徬徨無助的我們,這使我們看不出自己正把同樣的失望與無助發送出去。

    別再繼續用種種要求來轟炸伴侶了,我們應該承認,自己到底有多麼強烈地感到不堪負荷。這樣一來,問題就不在另一半的身上,苛求才是那個共同的問題。

    光看如何達到這些苛求,伴侶們就應該好好誇讚自己,可惜另一半卻很少這麼做。

 

後記

    我的督導與心理治療師─比索認為「在人生中有個位子」是我們首要的基本需求。我們來到這世上,假使這個世界不提供我們一個位子,沒有人對我們表示歡迎,我們會掉頭就走。我們需要在能保護我們、接納我們的人類團體裡有個位子,我們感受到這個位子與愛密切相關。

    雖然在我們的人生結束時我們通常已經不是小孩了,但我們仍不停地在尋找我們的位子,在托兒所內的階層分級制度、學校的座椅、成為青少年的過程,與我們所愛之人的身旁,我們一直在尋找位子。然後有一天建立起穩固的愛情關係,我們於是不想再提出任何問題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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